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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過身來,我流淚了”

方大豐

2020年02月03日10:52  來源:《工人日報》

“1月28日早晨,看著我的隊員們毅然登上去醫院的班車,我不停地揮著手,就像一個老父親送兒女們上戰場,突然想起:哪有什麼歲月靜好,隻不過有人在替你負重前行﹔哪有什麼白衣天使,不過是一群孩子換了一身衣服,學著前輩的樣子,治病救人,和死神搶人罷了……背過身來,我流淚了!”

1月30日1時24分,湖南省援助湖北醫療隊領隊高紀平發給《工人日報》記者一份手寫日記,在日記中,他這樣寫到。

56歲的高紀平是湖南省衛生工會主任,他率領的這支隊伍,是湖南省援鄂抗擊新冠肺炎第一支醫療隊,包括43名醫生和93名護理人員,均從株洲、衡陽兩地三級醫院抽調。

收到湖南省衛生健康委通知后,兩地醫務人員以“請戰書”形式自願報名參加,並在“希波拉底誓言”前庄嚴宣誓。1月24日、25日,用一天半時間,他們迅速集結到位,25日晚上7時從長沙火車南站出發,直奔湖北黃岡。

1月29日深夜,記者連線忙碌了一天的高紀平,約他寫一篇“戰地日記”。他說:“實在太忙了,你採寫醫護人員吧。”

深夜,手機“嘟”的一聲將記者從睡夢中驚醒,打開微信,赫然看到了高紀平發來的一份手寫稿,工工整整寫在兩頁文件的背面。

“為了方便合格穿好一層層防護服,愛美的姑娘們剪去齊腰的長發,我感動了”

“進入到疫區醫院后,頭發太長、頭發外露都可能影響工作,為了方便工作,大家紛紛主動要求剪短頭發。”湖南省直中醫醫院普外二科護士長王菊花說。

她是此次支援湖北黃岡醫療小分隊的護理組長。

從1月26日晚起,醫療隊員無論男女,大部分剪短了頭發。受限於條件,他們借來剪刀,在賓館互相剪發,“女的用手抓起來齊根剪,男的盡量短一點。”有人一邊剪發,一邊用修改后的歌詞唱道:“我已剪短我的發,看你病毒怎麼發。”

“剪去一頭秀發,依然是最美的逆行者”——他們用手機自拍的理發視頻傳回各自的單位,感動了后方的許多人。

“本來准備長發及腰找個好人家嫁了的,看來我還得單身一陣子了!”護士吳佩春節前剛剛做好發型打算回老家相親,“長發打理很費時間,也有感染風險,很不方便,我必須剪。”

醫療隊年紀最小的歐飛宇,是位95后,年前才做的新發型,頂著一個火線剪的“癩子頭”,他自我寬慰,“如果有剃刀,剪光頭才好呢,這樣更安全。”

年前才做了很酷的發型的他,其實還是有點舍不得剪發。

這些場景,也讓高紀平心潮難平。1月29日晚,他在接受電話採訪時說:“我是隊裡年紀最大的,我兒子都是80后,可是我的隊員中有35個90后。每天,我送這些孩子坐上中巴去上班,我內心就有一種父親一樣的心痛和挂念。”

臨時黨委宣傳委員焦海祿描述:“高主任每天早上7時30分給去工作的隊員送行,像父親一樣,我們隊員像小孩上學一樣。”

“看到這些酒店信紙上的或長或短的文字,我感動了”

這是一支臨時集結的隊伍。

在集結的現場,高紀平作為領隊感受到了責任重大。“看到這群勇敢逆行者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口罩上露出的堅定眼神,我被他們感動了。”他說,“我將成為這群勇敢戰士的家長和戰友,我既要帶領他們打勝仗,又要保証他們安全凱旋。”

高紀平率領的這支隊伍是最早進駐黃岡的醫護力量,面臨著壓力和挑戰。1月28日,醫療隊臨時黨委召開了第一次黨委會,高紀平擔任了黨委書記。

這一天,他收到的入黨申請書達到24份——隊員們用入住賓館的信紙寫的“火線入黨申請書”。高紀平將這些申請書擺成整齊的扇形后拍照發給記者。“不身處抗疫一線,你哪能體會到這一字一句中飽含的力量和勇敢。”他說。

“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入侵,蒼生蒙難,今天我懷著沉重與激動的心情寫下這份入黨申請書,決心在抗疫戰場上,在險重任務前,勇挑重擔,敢當尖兵,敢打頭陣,不畏犧牲,挺身而出,為祖國和黨作出應有的貢獻。”33歲的湖南省直中醫院職工邱億寫到,“這次向黨組織提出申請並不是我一時心血來潮,黨員光輝形象,早在我學生時代就已經深深地植根於我的心中。”

“要把參加此次抗擊新型冠狀病毒任務作為錘煉意志作風的重要機會”“我願做一名在抗擊新型冠狀病毒戰場上的勇士”……手寫的火線入黨申請書詞藻並不華麗,在黃岡艱苦、危險的環境背景下,卻綻放著異樣的美麗。

醫療隊有56名黨員。高紀平說,他從隊員身上看到了平時沒注意到的優秀,他們都有勇敢的心。

他很欣慰。截至發稿時,他說,已經收到了53份入黨申請書。

“作為一名護士,在得知武漢疫情危急時,我自願報名前去支援武漢,感謝院領導讓我有幸成為第一批支援湖北的137名醫務工作者中的一員。請黨組織在實踐中考驗我。”寫下這份入黨申請書的劉盼,來自湖南師范大學附屬湘東醫院,年僅25歲。

“高喊著‘挺進大別山’,浩浩蕩蕩開赴前線,我能不被他們感動嗎”

1月28日晚上7時,接到緊急通知,醫療隊要轉戰入駐黃岡“小湯山”醫院——大別山區域醫療中心,診治危重病人。

這是黃岡新建的一家醫院,原計劃是5月開始接收病人,1月24日晚,醫院被緊急征用,參照小湯山模式改造,設立了1000多張床位,集中收治發熱病人,由湖南、山東援鄂醫療隊和黃岡市中心醫院部分醫護人員進駐。

高紀平在日記的最后,寫下了這樣一個場景:“已經是29日了,是入駐黃岡的第四天,下午一組隊員按前線指揮部的調遣,接手又一個救治點。晚上7點,副領隊朱華波院長(湖南省人民醫院)要帶隊員去黃岡版小湯山醫院——大別山區域醫療中心接收轉運的病人,很多沒值班的隊員都主動跟著去參加,足足50人,四輛旅行車才裝下,他們高喊著‘挺進大別山’,浩浩蕩蕩開赴前線……”

在接受電話採訪時,高紀平仍沉浸在一個個場景中。“我每天都在感動中。”他說。

“我自己也是一個高級醫務人員,明白治病救人就是我們的使命。”他感嘆,“作為衛生系統工會主席,我更無比深切地體會到職責和使命,我們不要在危難時才想起他們是白衣天使。”

高紀平期待,不論是工會組織還是醫院的管理者,要在平時給一線醫護人員更多的關愛。“我比任何時候都明白‘娘家人’三個字沉甸甸的分量。”

他告訴記者,出發前,湖南省總工會撥付了200萬元專款,用於慰問、幫助抗擊一線的醫護人員。

(責編:艾雯、劉麗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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