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最柔軟的群體”有可信賴的去處

“根據《女職工勞動保護特別規定》，女職工可享受98天的產假，而大多數幼兒園隻接收3歲以上的幼兒入園。從母親產假結束到孩子3歲前這約1000個日夜的‘托育真空期’要如何補位？”這個擺在不少雙職工家庭面前的托育難題，在福建迎來“工益”新解法。

福建省總工會聯合衛健、教育等部門開展的針對福建用人單位托育服務工作情況的調查顯示，福建0∼3歲嬰幼兒人口超百萬人，而截至2023年11月底，全省3152家托育機構所擁有的3歲以下嬰幼兒托位數為157776個。調查中，超過三分之一的職工家庭希望企業為0∼3歲嬰幼兒提供托育服務，而到2023年6月，福建用人單位開展托育服務尚處在起步階段，實際收托的職工子女尚不足6000人。

為此，近日福建衛健、發改、教育、財政、工會等部門聯合印發《關於加快推進普惠托育服務工作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推出“鼓勵基層工會使用工會經費支持本單位開展職工子女托管、托育等關愛服務”“支持有條件的用人單位為職工提供福利性托育服務”等措施。

“推動完善以用人單位為主體的多元化托育服務體系，助力職工家庭‘幼有所托’‘幼有善育’。”福建省總工會有關負責人道出出台政策的初衷。

讓“兩難”變“雙全”

在福建，“鼓勵職工帶娃上下班”的“神仙企業”並非個案。坐落於廈門市集美區后溪鎮的姚明織帶飾品有限公司是福建首批79家提供用人單位托育服務的企業之一。這家公司的生產管理計劃員楚金寶是企業裡首批將孩子“送托”的員工。

將一個個奶粉罐相互堆疊，搭建一座“摩天大廈”﹔用一台吹風機吹起氣球，在騰空的飄移中感受“神奇的風”……在車間裡，楚金寶的手機不時傳來對照生產訂單跟蹤出貨的消息提醒，消息之間還穿插了不少由托育中心發來的課堂小視頻。詩朗誦、手工藝、音樂游戲、舞蹈接龍……托育班裡的“課時加成”，讓楚金寶2歲半的孩子“上新”了不少才藝。

“花這麼大成本、投入這麼多精力，就是為了破解職工因子女無人照護‘離職流失’的問題。”公司工會主席翁金玉告訴記者，對於這家女職工佔比超57.7%的勞動密集型企業來說，托育中心裡藏著企業“留人”的秘方。

這個選址在企業職工宿舍樓一樓、總面積1600平方米的托育中心是公司工會通過職工代表大會推動建設“辦實事項目”，由企業全額投資近500萬元建設，引進了專業的第三方托育機構進行服務管理，設計“托位”120個，2022年建成投用，企業職工子女入托可享受3.5折優惠。

在楚金寶看來，公司工會提供的托育服務，是“最實際的福利”。在托育中心“開業”前，楚金寶的妻子是“全職媽媽”。周邊5公裡范圍內多家幼兒園，能提供0∼3歲幼兒托育服務的少之又少。2022年10月，孩子“工廠入托”后，楚金寶的妻子也成了生產線上的編織工。

姚明織帶公司的托育中心不僅面向本企業職工，周邊工業組團內其他企業也可以享受職工子女托育的“團購優惠”。據翁金玉測算，春節后托育中心有望迎來入園的“小高峰”，入托的職工子女預計將突破80人。

“用人單位辦托育有著親近員工的天然優勢，更能增強員工的歸屬感和單位的向心力。”福建省人大社會委辦公室主任、省總女職委副主任宋穎在接受《工人日報》記者採訪時表示，用人單位“辦托”，實現“上班帶娃兩不誤”，不僅讓“兩難”有了“雙全”的解法，也讓“最柔軟的群體”有了“可信賴的去處”。

為了鼓勵更多用人單位加入愛心托育的隊伍，2023年12月福建省總工會出台了《支持培育省級愛心托育用人單位專項資金管理辦法》（以下簡稱《辦法》），鼓勵有條件的愛心企業通過自建自辦托育機構、引進第三方托育機構合作運營、合作共建辦托等方式創辦托育機構、提供托育服務。

據介紹，福建省總工會將評選省級愛心托育用人單位，並給予每家企業不超過10萬元的專項資金支持。經審核驗收合格、運營狀況良好的全國級、省級愛心托育用人單位還可根據招生人數向省總工會申請運營補助資金。到2024年福建省、市兩級愛心托育用人單位預計有望突破百家。

實現“更輕盈”的托舉

在得知福建工會聯合多部門出台的“托育新政”后，福建三鋼（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工會計劃加快對現有托育場所進行新一輪升級改造。

實際上，自1958年建廠，三鋼集團自建的幼兒園便已面向職工子女提供托育服務。2023年，因原有幼兒園場地條件無法滿足現有政策新要求，三鋼集團又投入了160萬元對幼兒園空間布局進行優化、增設了適童化的功能區域，並對教輔系統進行升級。2023年6月，三鋼幼兒園完成備案。

據三鋼集團工會負責人介紹，公司每年要投入約450萬元資金用於職工子女托育服務，還聘請了15名持有幼兒教師資格証和高級育嬰師証的專職人員，服務全公司92名0∼3歲的職工子女。

針對“企業辦托育”，三鋼集團工會負責人坦言，以往企業興辦托育機構不僅要承擔投資建設、持續運營的壓力，在設立托育機構備案流程上也存在困難。在他看來，福建工會聯合多部門出台的“托育新政”為企業辦托育送來了“定心力”，注入了“強心劑”。

“一些中小型企業可能會因為場地受限、運營成本大、管理風險高、備案流程復雜等原因無法自辦企業托育場所。即便是經濟效益好的大企業，也可能擔心無法長期吸引足夠生源以達到‘投入—產出’之間的平衡，從而降低‘辦托’的積極性。”在福州傳初幼兒園副董事長陳白菱看來，化解職工子女托育的煩惱，就要從政策上入手，讓企業托育變得“輕盈一些”。

福建出台的《通知》提出，“落實托育服務發展稅費優惠政策”“完善土地、住房、財政、金融、人才政策，鼓勵利用工業廠房、倉儲用房、辦公樓等存量房產和土地興辦托育服務機構”“探索建立托育機構保險保障機制，支持符合條件的托育機構購買綜合責任險”等，為用人單位“辦托”減負成為工會和多部門聚力的方向。

“托位補助”成就新“托法”

“普惠‘托位’供給不足與空置現象並存。”在福建工會這份用人單位托育服務工作情況的調研報告中，“如何盤活現有‘托位’的存量資源，為職工提供更加靈活的嬰幼兒照護服務”成為工會關注的重點。

“公司致力於機器人研發，隻有12個人，辦公場所面積不到60平方米、大多是共享工位，員工移動式辦公，自辦托育顯然不現實。”福州特雲有限公司負責人張欣不得不面對企業多名女職工“組團生娃”帶來的管理難題。在張欣看來，福建工會提出的“托位補助”，為企業提供職工子女托育服務提供了新的選擇。

在福建省總工會出台的《辦法》中，首次提出對用人單位購買“托位”或其他方式提供“托位”服務提供一次性補助，其中服務3歲以下本單位職工子女5∼9人的，補助金額不高於1.5萬元﹔服務10人及以上的，補助金額不高於3萬元。補助資金可用於購買嬰幼兒照護的服務、勞務、照護期保險費等支出。

“‘托位補助’不僅有利於促進企業為職工提供更加‘靈活’的托育服務，提升職工的‘送托’意願，還有利於激發幼兒園‘延伸辦托’的潛力。”陳白菱表示，通過工會經費加持，有利於調動更多幼兒園提供普惠型托育服務的積極性，推動幼與托一體化銜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