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一元的“胜利”

9月2日下午4时，湖南省临湘市的快递员沈岸军早早完成了一天的派件任务，回到了他和妻子租住的地方。

沈岸军当天派出265单快递，每单有0.8元的提成。他扳着指头盘算：“现在每单的提成比过去多了0.1元。按1天送250单来算，1年下来收入多了大约9000元。”

多出来的0.1元提成，得益于临湘市总工会发起的一场快递行业工资集体协商。4个月前，沈岸军作为职工代表参加了这场“工资谈判”。

父母年事已高，妻子没有固定收入，儿子在上初三。对沈岸军而言，0.1元的“胜利”弥足珍贵。

调查

“严格来说，是行业现状促成了这次工资集体协商。”临湘市总工会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梅良对记者说。

临湘市地处湖南岳阳，共有快递企业7家，从业人员400多人，去年快递业务量达858万件，排进全省县域城市前十。

两年前，临湘成立了岳阳市第一个快递行业工会，职工入会率超过90%。

在一次走访中，梅良了解到，快递员流失率很高，快递企业“天天在招人”。问题出在哪里？临湘市总深入调查后发现，“还是钱的问题”。“快递行业快速发展，快递员业务量也跟着暴增。劳动强度大大增加，却没有得到与之相匹配的报酬。”梅良说。

临湘市总决定在快递行业开展工资集体协商。

“我们请‘能代表、敢协商’的职工作为职工方协商代表人，然后召开工资集体协商代表会议，研究调查项目，讨论工资集体协商的目标、难点、对策等。”临湘市快递行业工会联合会主席梁忠说。

工会组成的调研组，详细了解快递行业经营状况、投资成本、用工情况和今后的发展规划，并与企业负责人沟通交流。同时，通过召开座谈会、发放调查问卷等方式，全面掌握职工的收入状况、休息休假、劳动环境等方面的具体情况，了解职工的意见和诉求。

为了让选出的职工代表为所有快递企业职工发声，在指导行业工会召开职工代表大会、选好职工代表的同时，临湘市总特别提出：要确保每家企业都有自己的职工代表。“我们还专门对职工代表进行了培训，从协商策略、政策理论、工资结构等方面对他们进行了指导。”梅良说。

作为被选出来的7名谈判职工代表之一，从业6年的快递“老人”沈岸军对工友们的真实情况颇为熟悉。他在派件之余，还抽时间到“兄弟单位”做了一番调查。“像客服、分拣员这样的从业者，拿的是固定工资。对他们来说，涨一次工资更不容易。”

后来坐上协商席，沈岸军特意提出了这些人的涨薪诉求。

算账

“收到工资集体协商要约后，光协调会我们就开了不下5次。”临湘市快递行业协会长李象保说，“在快递这样的微利行业，涨薪并不是一件易事。”

他同时也是一家快递企业负责人。

涨不涨？能涨多少？李象保将其他6位快递企业负责人召集在一起。为了达成一致，这些“竞争对手”首次将经营现状、投资成本、用工情况等“敏感信息”摆到了桌面上。

李象保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临湘市的直送快递每天在3万单左右。每单多提成0.1元，平均到每家企业头上，1年就要多出15万元左右的人力成本。“更何况，一线快递员的工资涨了，其他人员的工资肯定也要跟着涨。”

不过，他们找到了解决办法。“有一家企业面临亏损，本来坚决不同意涨薪。最后，其他人提出，大家以后共进退、在业务上互帮互助，这家企业终于同意加入。”李象保说。

双赢

由于前期准备工作充分，临湘市第一次快递业劳动关系双方工资协商谈判，开展得格外顺利。

谈判的结果，让沈岸军这样的一线派送员每单多提成0.1元，驿站快递员、客服、分拣员的收入也有了看得见的增加。

“我干了3年客服，今年还是第一次涨薪。”作为快递公司客服人员的李霞，也是此次参与谈判的职工代表之一，她兴奋地告诉记者，这次协商让她的月工资提高了300元。

其中，这场工资谈判，赢的不仅是一线职工。

“在协商中，我们快递企业的老板确实‘出了血’。但是反过来说，只要能留得住人、聚得了人心，一切皆有可能，未来只会更好。”李象保说。

梁忠也表示，随着下半年的快递高峰期到来，快递企业不再担心招不到人和同行之间相互挖人，频繁跳槽的快递员因为工资集体协议稳定下来，企业正常运转没有了后顾之忧。

在他看来，这场协商，“来得十分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