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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家盛:一座跨越两个世纪的技术工人丰碑是这样造就的【5】

记云南冶金昆明重工有限公司高级技师、全国劳动模范耿家盛

陈昌云 黄榆

2015年10月20日09:55  来源:工人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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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

“那时收入低,1962年1月老大大鹏出生,第二年10月老二家盛出生,日子过得艰难。”

8月7日上午,在昆明市青年路祖振英老人的住所,老人在耿家盛和女儿耿家豫不时的提示下,缓缓讲述了她和耿鼎结缡一生所经历的酸甜苦辣咸。

通过老人的讲述,可以捕捉到耿家盛所以成才的家庭环境因素。

《易·系辞》云:“天地氤氲,万物化醇。”

这是说,天和地构成一个环境,所以万物得以诞生。考察耿家盛成才的由来路径,由耿家父母所“氤氲”(营造)的这个家庭氛围十分重要,重要到什么程度呢?初唐诗人张九龄《湖口望庐山瀑布》诗有两句说得好——

“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

耿家盛从少不更事的技校生、油漆工、车床学徒工,一步步登上作为一名中国产业工人所能获得荣誉的极致点,是来自三个方面的合力致其成才——家庭、企业和他个人的付出和努力。

换句话说,耿家盛的成长成才,与他的父母哥弟妹妹所构成的家庭氛围密切相关。

耿家盛一家6口人,除了他妹妹是教师外,父母哥弟和自己都是一线技术工人,而且都是、或者都干过车工,一家人都是共产党员。

一家人中,父亲和耿家盛都是全国劳模,出了两名高级技师和一名总工艺师。

两名高级技师分别是耿家盛和耿家华,总工艺师是耿鼎。

但其实,若用今天的概念和标准来衡量,耿鼎很早也就是车工高级技师。

耿家盛说,“我父亲比较早就被评为八级技工,当时还没有技师的名目,技术工人的技术等级从一级到八级,八级最高,实际上就是今天的高级技师。”

“有了大鹏、家盛两个孩子后,一方面要上班苦钱,下了班还要参加政治学习,一家人很辛苦。”

祖振英老人的记忆中,40多年前,一家人的生活极清贫,“文革期间武斗打仗,家盛他爸没有参加武斗,是‘逍遥派’,工厂停工了,没吃的,一家人到河南老家和上海亲戚家,躲武斗。我怀着小石头(耿家华乳名),厂里造反派抓我去斗,打我肚子,结果小石头才怀了7个月就早产了,为什么给耿家华取名‘小石头’?他不足月出生,还活下来了,他是被人家打出来的,所以我说他是打不烂的‘小石头’。”

耿家盛念小学10来岁的时候,念初中的耿大鹏就带着弟弟去做临时工,挣点钱补贴家用,“那时,一家6口人,父母的工资低,日子过得很艰难,我带着读小学的家盛去砸石头,用一把铁锤敲‘公分石’,就是把较大的石块砸小,变成两公分左右的碎石,卖给一些单位用于混凝土浇灌。”

“那年砸石头一个月,我和哥哥砸了3.5立方米的‘公分石’,一共挣了12元。”耿家盛回忆道,“本来是3块钱一立方米,人家看我们小,优惠了,3.5立方米算4立方,给了12元。”

耿鼎从两个稚龄的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懂事勤劳的影子,很是高兴,“他反复叮嘱我们要小心使锤,别砸着手。”

一个以“学力”颠覆“学历”的“文盲”

从1959年调入昆重工作,耿鼎的心思都放在琢磨车工工艺以及车刀改良等工作上,曾经在那个时代喧嚣一时的“革命”、“造反”、“斗争”、“批判”之类的政治运动,他一概以“逍遥”的方式回避,心思和精力,用在了对技术、技能的琢磨上。

“1977年8月,耿鼎技师在瑞典‘双管喷吸钻’的基础上,革新成功‘单管喷吸钻’,使加工深孔成绩显著,加工精度大为提高,而且功效提高了10~20倍。钻直径 250×300轧辊上的直径40×870毫米孔,每件仅需15分钟。”

“他带领几个同志改装一台多年“睡大觉”的深孔钻床,用了20多天时间,仅打孔的效率就由镗床上的16小时,缩短到30分钟打一个,提高工效30多倍,从根本上解决了深孔钻问题,扩大了机床的适用范围。”

这两段文字所表达的业绩是上了昆重的厂志,将永远作为历史史料收藏的,这两段文字所说的核心内容就是概述耿鼎发明的著名的“深孔钻”,这是他一生中600多项优异的工作业绩之一。

这年,耿鼎43岁,是一个男人成就事业的黄金年龄。

耿鼎在车工方面的技术十分稀罕。

1981年,昆重和德国贝尔斯托夫公司签订合同,其中一项是双方合作生产冷喂料挤出机,“该产品有一个关键零件,它是多头不等距、不等深的螺杆,而且形状复杂,光洁度要求很高,制造十分困难。当时,中国没有一家企业生产过这种产品,后来了解到,这种产品当时的联邦德国是用光电跟踪的专用机床加工,但是我们厂没有这种机床,咋办?”

熟知这个掌故的王琳介绍说,“这个重任自然落到了耿鼎老爷子身上,他太厉害了,带着几个人,用一台普通机床改装,亲自画图纸,亲自动手制作。3个月后,他改装了减速机分度头挂轮装置等9套工装,制造专用刀具和磨具几十种,改装完毕后,试制加工,拿一根螺杆测试鉴定,质量完全达到了这项产品的设计要求。”

“后来这项成果,被省科委列为重大革新项目。”

今天,总部位于德国汉诺威的贝尔斯托夫公司是全世界塑胶、橡胶生产加工挤出系统的领先的制造商,这项产品按照1981年3月2日昆重与贝尔斯托夫公司所签订的《机器和机器零件制造销售协议》规定,产品由德方行销全球,当然必须按照德国标准和工艺要求制造,而德国人对质量的要求非常苛刻,这根螺杆能过德国人的质量关,足以证明耿鼎的技术功力何其了得。

耿鼎的成就颇多,《昆重春秋——昆明重型机器厂发展史》记载道,“在试制8/670活套式拉丝机时,他创造了国内细长轴加工径长1:213毫米的最高纪录,他创新设计制造的90°可转位机夹车刀难加工材料、非金属材料切削刀具和蜗杆铣床等25项科技成果……先后解决技术难题120多项,为省内外机械行业攻克技术难关421项,其中有30多项属于重大革新项目,3项达到国际先进水平。”

“1984年我工作时,父亲是冶金分公司的车间主任,最后最高职位做到了昆重的总工艺师,在这个职位上才退休,”耿家华对父亲有着油然而生的崇敬,“我很佩服,他从一个文盲,居然在职称上做到了高级工程师,在职务上做到了总工艺师。”

实际上,在耿鼎评聘高级工程师的过程中,昆重内部曾屡有争议,争议集中而焦点突出,那就是耿鼎以学历标准看,是一个文盲,按照有关职称评聘的“法定”条文,耿鼎没有资格参评,有人认为,“文化低而问鼎低、中级职称还可以理解,哪有文盲参评高级技术职称的?”

但最终耿鼎还是摘下了“高级工程师”的桂冠,这令许多昆重人重新审视“学历”和“学力”这两个有联系、但绝没有必然联系的概念。

旁观耿鼎蟾宫摘桂全过程的昆重现任党委副书记杨家鹏说,“他了不起就在于,从识字开始,然后学车床,搞刀具,一步一步走到技术的巅峰,老人用自己一生的技术追求和成就,重新诠释了一个常识——任何一个人,求‘学历’的目的在于最终成就做事的能力,如果光有‘学历’没有‘学力’,对社会、对企业有什么用呢?把‘学历’当作‘学力’,那就本末倒置了。”

耿鼎从一个文盲到可以发表《新型单管喷吸钻》《螺杆的砂带磨削》《振动单管喷吸钻的试验研究》等深度论文,登上大学讲台授业传道解惑,从一个农村娃成为一名昆明重机厂十分倚重的高级工程师、总工艺师,除了共产党、解放军、214技工学校以及重庆建设机床厂、昆明重机厂等组织对他的培养造就外,他个人的天赋以及勤于学习,务实勤奋,敬业踏实这些因素也很关键。比如拜师学艺,就是耿鼎的一大特长,“三人行,必有我师”古训,融化在他的血脉中,落实在行动上。“他曾经拜昆明工学院(今云南理工大)万光民教授为师,还不远千里拜沈阳重机厂著名‘刀具大王’金福长为师。”

从理论到实作,耿鼎都十分重视“他山之石”对自己的影响和作用。

自己有成就后,老人对自己多年的技术心血,不是掖着捂着,而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弟子、青工们。1987年进入昆重工作、现在也是车工高级技师、和耿家盛在一个车间工作的侯金富回忆说,“我刚进厂时,耿鼎是冶金分厂的厂长,他没有架子,有什么问题问他,他都会耐心教你,耐心讲给你听,直到你懂了为止。”

1984年进入昆重工作的李萍是镗工,当年耿鼎在车间实际操作车床给青工们做示范讲解的盛况他还记忆犹新,“老人边讲解边操作,他和车床被围在人群中,黑压压一片,我们想挤进去看看都很难。”

因为耿鼎的累累成就,“1981他被评为全国技协积极分子和昆明市劳模,1982年再度评为昆明市劳模,1983年评为云南省劳模,1989年被评为全国劳模。”与专业关联方面,老人先后被推举为全国职工技协委员、全国刀具协会理事、云南省和昆明市职工技协常委、昆明市刀具协会副理事长。

1978年,以发明“90°负刃倾大前角机夹粗、精刀”的成绩,耿鼎获得了昆明市科学大会二等奖。

昆重红旗车辆厂原经理臧开衡和耿鼎从1982年就在一起工作,后来又当过耿家盛和耿家华的领导,对耿鼎以及耿家盛、耿家华爷仨非常了解,他告诉笔者,“耿鼎搞的深孔钻,云南不用说,当时即使在全国也是领先的,他钻的深孔,直径不到30毫米,但可以钻到两米多深,说老爷子是深孔钻专家,他当之无愧。”

臧开衡说,“做机械设计,画图简单,但要加工不容易,工艺人员要考虑怎么做,怎么冷却排除铁屑,这方面耿鼎是专家,我从他身上学到不少东西。后来我到工模具分厂当厂长,家盛、家华哥俩都是我的最得力干将,为人本分,做事认真,技术精湛,我觉得和他们老爷子对他们的教育引导分不开。”

(责编:王婉莹、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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